清明三日去看佛（三）

hiko · 发表于 2012-5-26 17:52

第三天
最后一天，大家或多或少显出疲态，好在今天的行程和前两天比起来，已经少了很多。任务轻，心情也就轻松许多。

吃过早饭便前往毗卢洞参观。

毗卢洞坐落在石羊县城南面的一个小山坡上，可能是大家连续两天的骑行确实很累了，就连这个小山坡也把我们小小地折磨了一番。

毗卢是梵语，佛光普照的意思，即大日如来毗卢遮那(亦译作毗卢舍那)之简称。毗卢遮那佛是密宗至高无上的本尊，是密宗最高阶层的佛，为佛教密宗所尊奉最高神明。这个洞窟以毗卢为名，我猜测它应该和密宗有关。景区大门口，抬头就看见赵朴初先生题写的“毘卢洞”三个遒劲的大字。

穿过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柳本尊十炼图。这一窟造像乍一看觉得似曾相识，几年前去大足宝顶石刻好像也见过内容相似的造像，莫非石刻造像也存在着抄袭？于是问工作人员可不可以解说一下，她的回答很干脆：“我不会！”还是卿队博学，他解答了我的疑问。大足宝顶山石刻是由赵智凤主持开凿，其开凿时间晚于安岳的毗卢洞。而且据说宝顶石刻的柳本尊十炼图确实是赵智凤受了毗卢洞石刻的启发，“借鉴”过去的。柳本尊是唐末五代初剑南西川一个著名的宗教人物，被尊为密宗五祖，那么赵智凤借鉴毗卢洞的意图就很明显了，表明自己继承的是柳本尊的密宗衣钵，所以大足宝顶石刻和毗卢洞都有柳本尊十炼图的造像就不足为奇了。

“十炼图”构图严谨，造像生动，通俗易懂，堪称精品。它主要通过以炼指、立雪、炼踝、剜眼、割耳、炼心、炼顶、舍臂、炼阴、炼膝十种苛苦修行来宣扬密宗教义。两侧还刻有神态威严的执斧、仗剑的护法金刚。然而观看这组造像，大有阵阵寒气袭来之感，令观者望而生畏。我不是研究历史的，无暇去考证“十炼图”的史料价值，然而从这组造像中依稀可以推测出汉传佛教密宗消失的一个重要原因。《孝经》中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儒家提倡的孝道，基本的就是连身体发肤未经父母允许都不能随便损伤的。虽然汉地密宗兴起于唐朝，曾有过一段辉煌的发展史，甚至东传至日本，然而密宗的修行这样折腾身体，和汉地传统儒家思想格格不入，而密宗自身又无法找到一条与汉地传统文化相结合的道路，这也许是它最大的硬伤，因此密宗最后消失在中原大地上也是必然。

在“十炼图”上方，还刻有五尊小佛，在佛教里，五佛的造像很普遍也很多样，看过介绍才知道阿弥陀佛、宝生佛、毗卢佛、阿閦佛（不动如来）、不空成就佛。这几尊佛都是密宗里的主尊。在右边的岩壁上，刻有一些铭文“本尊贤圣者，本自无为，超过诸有……”由于距离太远，字又不大，所以看不太清楚。

在“十炼图”对面有一巨石，形如莲花，故曰莲花台，石台上可以一些佛像，然而经过千年的风吹日晒雨淋以及人为破坏，大部分佛像都风化得相当严重。

绕过莲花台，下几级台阶便是幽居洞，洞中塑造的三尊造像分别是柳本尊、毗卢遮那佛和应身佛（即释迦摩尼佛），从这有点不论不类的三身佛看来，柳本尊在当时地位是相当高的。

在幽居洞右侧石壁上，有一个小洞，离地面两米多高，我们发现它时，都觉得很好奇，于是我自告奋勇想去探一个究竟，虽然洞口下有人为开凿的石阶，但由于风化严重，我试了几次都没有爬上去，最后还是余哥大力一托，我才攀上去。上去一看，洞里十分简单，就凿了一张石床。估计是开凿石窟的工匠的住处，或者是以前某些僧人修行的住处，不得而知。下来后跑去看导游图，上面居然标注的是“汉墓”，吓了我一跳。信它还是信自己的判断？这是个问题。

继续前行是一处大殿，匾额上写的是毗卢殿，但进去后发现大殿空荡荡的，正中供奉着五尊石像，只依稀认得有尊佛像，有尊观音像，其余三尊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继续前进，便是观音堂，远远就看见大名鼎鼎的水月观音。“水月观音”，群众称她“紫竹观音”，英籍华人作家韩素英把她誉为“东方的维纳斯”，是全国少有的北宋石刻艺术珍品。这尊水月观音，悬坐于那凸露的峭岩石窟之中。她背倚浮雕的紫竹和柳枝净瓶，头戴富丽华贵的贴金花冠；蛾眉上竖，凤眼下垂，直鼻微隆，朱唇略闭；上身穿短袖薄裟，袒胸裸肘，臂戴膀圈，璎珞象随身而泻的金色瀑布，网坠于胸腹；下身长裙薄如蝉翼，紧贴于腰腿之间，衣裙飘逸，富于动感。她坐在一张弧形荷叶上，上身稍左侧；左手抚撑叶面，右手放在膝盖，五指自然下垂；一双秀丽的赤脚，左脚悬于莲台，轻轻踏着花蕊，右腿弯曲上翘，脚踏莲叶，故人们又俗称她“翘脚观音”。紫竹观音仿佛就是一位丰姿绰约、温柔潇洒的妙龄女郎。她既具少女的妩媚，又具女神的仪容，世俗风味极浓，人们又爱称她为“风流观音”。看了紫竹观音，令人不得不为宋代雕刻大师们那出神入化、巧夺天工的精堪技艺所折服。

这尊水月观音实在太美了，我从各个角度欣赏着她的丰姿，似乎每个角度都有不同的美。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态简直就是佛教犍陀罗艺术的巅峰之作，她的笑让我想起了佛祖拈花一笑的典故，不知道千百年来这尊雕像的塑造者是否也想以这样的微笑向世人传达着某种信息？也许她以“水月”为名，实际上点化世人，功名利禄不过镜花水月，当放下时就该放下。然而又有多少人能领悟，能做到呢？

观音堂右侧是千佛洞。虽然名为千佛，其实主要供奉华严三圣，其余的千尊小像不过是供养者。然而这华严三圣的造像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其实最生动还是那些供养者得肖像，他们神态各异，有怀抱婴儿的，有双手合十，有侧卧听禅的。

千佛洞边玉皇窟，就一尊玉皇大帝的塑像。和前面的雕像比起来，这尊玉皇像就显得没那么生动。

毗卢洞的规模远不及大足宝顶山，但造像的精美足以与宝顶媲美，让人流连忘返。最难得的是这里的安静，让你和这些前年前的艺术作品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交流、对话、思考。但时间关系，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去。

一路向南，途径另外两个洞窟，华严洞和孔雀洞，虽然我很想去参观，但除了我和卿队，大家都归心似箭，因此只好作罢。每次旅途中总有遗憾，我想我也应该学会放下。

从石羊到大足，又要翻越一座高山，这对大家来说是最后的考验。

翻过这座山很快就到大足，大家一路狂奔，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回到了荣昌。

清明三天的行程就这么结束了。途中看花又看佛，有苦也有乐，有欢笑也有遗憾。

赵先生题写的匾额